他點開手機相簿，最上方的一張照片是個黑人小女孩，照片左滑後出現了另一張照片──兒童醫院上周的出入登記表。

「你好。」

奈森拎著牛皮紙提袋走近樓層正中央的護理站。

站在櫃台裡的女護理師約莫五十多歲，她從正書寫的病歷表中抬起頭時，眼角下垂的雙眼裡藏著些許的不耐煩，「有什麼事嗎？」

他知道在這樣一棟偏遠的兒童醫院裡，病患和醫護人員的待遇並不會多好。在「恐嚇信」事件後，更有不少醫護人員提出離職申請，這使得本就失衡的醫患比例更加岌岌可危。因此，不論是自願或是迫不得已留下的工作人員總是值得一點敬佩，尤其當他們必須照料那些遠超出他們人數的患者時，這群人的能力與耐性更不可小覷。脾氣也是。

他友善地向正在值班的護理師露出笑容，「你好，請問這裡有一位叫做『露易絲．卡特』的孩子嗎？」

「你是哪位？」

「我替朋友來看她，這孩子的登記監護人應該是『萊恩．卡特』，他大概前段時間剛來過。」奈森點了點放在櫃台上的檔案夾，「也許你能在出入登記表找到他的名字。」

女護理師聽見這個名字嘖了一聲，「一個混帳！」她瞪著奈森，語氣中滿是藏不住的嫌惡與厭煩，「混帳的朋友也不是什麼好人，那孩子已經夠可憐了，放過她吧。」

奈森微微愣了一下，又很快收斂起自己的表情，他低聲道：「你誤會了，露易絲的姑媽託我來看看她，看能不能從法院那邊爭取她的撫養權......她的病房是在502吧？」

她懷疑地盯著面前的男人，和男人遞給她、明顯用來討好的點心盒。也許是奈森表現得足夠誠懇，也許是他西裝革履的模樣不像個惡人，不論是基於什麼原因，她最終點點頭，「你最好別玩什麼花樣。」

502病房在整層病房的最尾端，他一路走來──他甚至往下走了兩個樓層又繞回來──發現整棟醫院裡的設施還算乾淨，但實在過於老舊，工作人員也少得可憐，他只遇到一位正在清理走廊的老人，清潔車的垃圾桶裡有幾個被揉爛的紙團。

他走過去撿了幾個相對乾淨一點的紙團，才剛轉身便撞上正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自己的老人，奈森朝他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，「不好意思，我有幾張筆記紙被當成垃圾丟掉了。」

老人順著他的手看清奈森所拿著的東西後，臉色一變，推著清潔車轉頭就跑。

看到老人如此驚恐的反應，奈森也沒有攔住他，而是慢慢將手上的紙團平展開來，毫無疑問地，皺巴巴的紙上盡是難以拼寫閱讀的單字，還有斑駁的暗紅色斑點。

──符合傳聞中的描述。

他最先注意這個消息是無意從社交平台上看到的一則貼文，最初奈森並沒有過多在意，直到與熟稔的警察友人閒聊時，聽對方有些困擾地談起那間醫院發生的恐嚇事件，他這才開始留心並搜尋相關資訊，卻沒想到關於那間醫院的傳聞比想像中要多。

奈森心裡已經有些關於那些亂七八糟字眼的猜想，再三思索下，他選擇在周末來到這間不斷發生詭異事件的兒童醫院，還託關係要來了一部份的患者名單，以便他以探望者的身分在醫院裡打探消息。